神域——崔岫闻个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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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幕时间:
展期:2010.10.31 -- 2010.11.09
地址:今日美术馆1号馆2、3层

展览前言

当我们去研究一个艺术家的创作个案,并被她的思考所吸引时,我们会因情不自禁地沿着一个陌生的轨迹行进而有些兴奋。尽管这些兴奋有时是建立在困扰之中的。不过我知道,艺术对于我们今天的生活是多么的重要,而艺术创作的相互交流、相互启发,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去努力的工作。2010年,我所涉及的艺术内容,更让我清楚地了解:几乎每一件值得研究的艺术作品,都寄托和延续着艺术家的梦,而这样的梦境,却让每个与之发生关系的人体验到生活中的一个又一个可能。更重要的是,它预示着中国文化中那些会萌芽的东西。这也是我对崔岫闻的最新创作满怀期待的原因。也就是说,崔岫闻怎么会从社会身份的个人处境追问,转换到她对个人存在方式的精神阅读,这本身就代表了中国当代艺术在这一特殊境遇和时间中的某种转折,而逐渐脱离开它惯性的轨迹,从根本上还原到艺术家依靠自己的思维方式,真实地进入一种更为深入的创作过程和创作思考之中。

从2009年底,艺术家试图重拾我们精神家园中那些被我们逐渐忘却的文化目标时,《真空妙有》似乎是她重新认识艺术创作的出发点,这个用生命的实体与假设的精神载体(玩偶),暗示出人在生命旅程中互为依存的终极关系,来为她在图像中的冥想提供了依据,同时她把媒介作为沟通的管道,连接起两点来反映出人的真实需求,这进一步证明了艺术家有意让自己的创作观念游离开社会形态的局限和摆脱我们对常识的依赖,强调出思想中的视觉传递。2010年,崔岫闻期望进一步超越自身而进入一种忘我的精神状态,用虚无的场景、虚无的形体、虚无的媒介,来清除艺术现实中各种多余的成分,对应她新近的艺术想象。她用全年的时间创作了她的新作《神域》的目的,就是要把她的作品简略成概念或者思想,把自己的作品还原到媒介的自然属性。不管是她自己以及她所涉及的相关对象,冉冉上升的躯体仅仅成为了她关于思维陈述的理由——崔岫闻已经意识到实际生活与当下艺术表达之间普遍存在的华而不实,她要通过对精神世界的强调,来刻画艺术中的严肃立场。虽然这样的努力显得那么抽象,或者说这是一个艺术难以企及的目标,但她的热情和探索,还是让我们感受到中国当代艺术已经在一种新的思考中,有了改变过去的趋势。
俞可

崔岫闻始终关注着人在不同情境下的各种状态,真诚地直面现实,直面人生,以自己的亲身体验,用艺术的视角来观察、描述、回眸人的存在,但不满足于对事物表象的描绘,不满足于对这些情景的简单评议,而是自觉地超越地域特点进行更深层次的哲理思考。在作品中她的思想似乎突然升腾起来,鸟瞰着茫茫大地。在不断的艺术思考过程中,艺术家产生了极深沉的内心经验和生命感悟。 这次展览中的大量视频作品展现了人从混沌中摆脱出来,表现出人类完全本真的状态,在音乐中人缓缓扭动身躯,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犹如精灵,以个性化的生命体验将观众引向新的自由空间。虽然这些作品与她之前的创作在面貌上有很大不同,但在精神内核上是一致的,都表现出艺术家的自我观照方式。在循环往复的冥想中,她努力去创造一条能够突破虚无、走向自然的精神通道,而这种深邃而空灵的意境,不仅来自于艺术家对于氛围和色彩的把控能力,更表达出她内在情感的至上境界。 人们似乎常常忘却了艺术的本质而仅仅停留在喧嚣的现象上面。对艺术进行追问就在于回归艺术“是其所是”的本然状态,而回归艺术的本真状态同时也意味着回归人之为人的本真状态。可以看到,艺术已经完全成为崔岫闻情感的宣泄和诗意表达的实践途径,而她似乎也给我们提供了艺术现代追求自然、回归本源的另一种表述。
张子康

关于《神域》的拍摄

俞可:策展人
崔岫闻:艺术家

俞可: 2009年,我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策划“碰撞”展览时,邀请你参加,当时你的最新创作“真空妙有”正在创作的过程中,作品系列也尚未完成。但你还是把你关于人的另一需求的命题呈现在那次展览中。既对应了矶崎新这个建筑中的空间思考,又想把新作置于中国当代艺术的语境中来探究当代艺术与人的生存处境的关系。让我和你的阅读者感到了你文化思考的转型。是什么原因让你开始又离开中国当代艺术惯常的巢穴,而进入一种超我的境界?是你自身的处境发生了变化,还是有感于全球文化共同的思考?而你这次邀请我策划你在今日美术馆的展览,其中你的影像《神域》,从另一层面上说,完全彻底地开始了你关于艺术认识的差异理解,《神域》从人的精神层面上看,它延续了09年你创作的《真空妙有》,差异在于《神域》显得有些抽象和宗教。

崔岫闻:因此今日美使馆的此次展览,我计划全部展新作品。在二楼的主展厅全部展出影像,就是最新的作品《神域》。副展厅放置与这个影像相关的文献和手稿,让观众看看这个作品的创作过程,同时可能还会有两个短片,也是关于这个作品的——一边是一组女人的群像;和它对应的另一边,是男人的。两个影像也都是无声的。三楼就展出图片《真空妙有》系列。
当代艺术的文化性思考是我一直想深入在作品中解决的问题。文化和艺术之间的关系常常流于互相贴皮的关系,而怎样使其真正的融合、浑然一体甚或超越,用境界表达自己是我一直以来探索的方向。
《神域》这件作品和我们一般意义上对宗教的理解无关。

俞可:你计划用作品的名字作为展览的名字?
崔岫闻:是的,《神域》。

俞可:从展览命题来看,这有些暗指你在艺术转型过程中受到某种“神灵”的启示,但一定不能让大家有这样的误读,文化思考的基点是建立在理论阅读和对新学科的认识上的,比如有些人在阅读福柯、德里达后断章取义,有了异想天开的媒介表达方式。

崔岫闻:这个作品是有一部分超物质状态感觉的表达, 是在精神空间, 意识空间, 它不是一个普通意义上世俗的认知和通灵的状态, 我觉得它是一种思维的深度, 你能有多深的思考能力, 就像往下钻井一样, 能钻多深, 他一定有一个反弹的力量, 会让你有多高的反弹的力。这个反弹的高度实际上是超越你的头脑所思维的空间, 超越了我们身体所存在的物质空间。

俞可:我很想知道《神域》的前因后果,尤其在中国当代艺术相对处于一个混乱的阶段,各显神通的艺术现状,使大家对艺术的功能产生了怀疑。艺术在中国社会转型过程中该做些什么?没有让我们看到一个清晰的脉络。你是否想从自己的生活感悟中,强调出自己关于最近一段时间的艺术体验?更多的是基于自身,还是社会,或者其他一些什么?
崔岫闻:基于对人类社会及整个人性状态呈现的思考。我们人类所知的东西有限,尽管科技已经非常的先进和发达。但还是有些领域是没有办法触及的。艺术在中国社会的转型中一直扮演的角色是艺术本身,并且在社会层面予以表达。很少有人抛弃社会这两个字来思考问题。《神域》这件作品就是试图放下“社会”这两个字,思考社会以外的空间人性所能呈现的自然性、本能性、神性的问题,就像我拍摄的对象都是裸体,但我要表达的是身体以外空间的问题。就像一只未装满水的水杯,我想呈现的不是水,而是水以外的空间的事情。

俞可:你描述过是一次偶然邂逅产生的创作灵感,那这样的现实场景与你的文化思想、艺术创作的思考,是怎样的一个关系?因为我不认为艺术创作的出发点仅仅只是艺术的灵感,尤其在今天的文化体验中,思想的逻辑越来越显得重要。你作品给人的暗示,有点像你自己触及自我内心深处的开始,然后探索些什么。你想开启另一扇门吗?是上帝的指引、还是你对佛教研究的顿悟,或者是最新的哲学思想的深入阅读?它与艺术史有什么联系?
崔岫闻:我不觉得艺术家的创作一定与既有艺术史要有关系。艺术家的功能是创造艺术史,填补艺术史的空白或引领艺术史的新方向。我觉得创作的成长过程就是一个生命的觉悟过程,它通过艺术的实践来完成。所以如果说我的作品中有宗教感,那应该是艺术本身。确实对佛学和哲学的研究让我有从渐悟到顿悟过程的体验。而另一扇门一直存在,只是我们是否有发现的能力。
我写过一篇文章叫《五个不同的我》,我经常一个人长时间思考,或者是用一种静观的方式和自己相处,我就会体会到,并且发现我自己会有五种状态,有一种状态的我会经常出神,尤其是进入深度思考状态的时候,觉得精神上是会到另外一个空间去游弋。

俞可:你感觉是一个什么样的空间?如果用语言可以描述的话是一个什么样的空间?是现实没有的、一种栩栩如生的存在,还是你幻想有直觉所产生的一种彼岸?或是我们也必须追问,它与当下社会有什么联系,又或者是超越一切的另一个存在,是思维的领地?

崔岫闻: 应该是超越物质层面的另一个空间的存在,它和当下社会不在一个空间层,没有关系,是一个自由的精神领地。
??? 
俞可:人有时会陷入一种特别的精神状态,艺术家怎么来表达这样的精神状态,而状态中的文化又是怎么散发出来的?或者说是一种绝对抽象。怎样才能与大家分享?尽管解释自己的作品或者思考是艺术家的特权。但表象的背后又是什么?

崔岫闻:艺术家一定也体会过这种特别的精神状态,或者思维层面可以涵盖这种特别的精神状态所呈现的空间,才能有一个判断和表达的角度,否则就是贴皮的那种感觉。文化有不同的层面,有物质层面的,有制度层面的,有思想层面的,也有超验层面的,越往下越具体,越往上越抽象。而思维的终极点往往通过直觉才能达到,它是可以超越文化、超越观念、超越物质层的逻辑思考的,严格讲,与知识、经验、文化无关,反倒是和生命的内在能力有紧密的关联。表象只是呈现的一种形态,这种形态如果动态呈现出来就构成了幻象,幻象的背后一定是事物的本相。
俞可:我在想,是不是你开始寻找你认为更有意义的表达,从《真空妙有》你就开始有些否定你的过去。的确,中国当代艺术大都还存在于过去那些集体记忆,它并未能在本质上构成多元,它还是处于被动的语境。那么,使用不同的媒介,并给予媒介主动性,看来正是我们要努力的工作。

崔岫闻:用艺术表达自己对我来说是太自然的事了,从96年开始独立创作到现在,我从未考虑过否定自己的过去,也没有在媒介表达手段上下过功夫,我所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思考、深度的思考、阅读和在生命体验中不断的觉悟。? 
俞可:我想问一个实质性的话题,你这种表达方式,如果从你真实的叙述来讲肯定是一种直觉的或者是你的一种对生命体的个体体验,我想问,你现在不是一个单纯的、纯粹的崔岫闻,应该和今天的社会、文化、艺术要产生关系,你怎么通过它来实现你的这种关系?而灵魂出窍仅仅是表象?
崔岫闻:我想到我今日这个个展的的筹备过程,我们在交流的过程中你给了我一些很好的建设性意见,对我的思维结构是个补充性的建构。但是直到现在接近展览开幕了,我对这个过程的体验和感受可以用“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来描述,崔岫闻就是那个山和那个水。我不想人为设定和社会、文化、艺术产生关系,如果说有关系,一定是思想和作品的价值本身使然,我更加关注的不是事物的表象和形态,而是事物的本相。
俞可:去掉他一切外壳,回归他的本质和实质以后,就能进入你所体验的精神领域吗?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体验方式,也就是说,也有不同的结果。如果你关掉了他们与现实的联系,就有可能产生回归。按这也有点玄乎,因为当我们去寻找一个更普通、更永恒的外在境界时,我们和我们的现实有关。
崔岫闻:这倒让我想起一句话:“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若尘埃”。在我们心无一物时,真相和幻象,我们和我们的现实,还有我们要去寻找的更普通、更永恒的外在境界,并行不悖,同时存在。

俞可:看来你在追寻人的另外处境时,有了更多对人的了解,尤其是男人与女人不同的生命立场和社会属性。这更多的是上帝赋予的实质。从你的实践来看,你的艺术努力仍在过程之中,或者说在追寻真理的道路上。那么,虚拟之后的结果,我们还是希望对你的作品有一个具体的阅读切入,而你对男人或女人更多的则是表述了它们的不同的性别特征,性别的背后对我们意味着什么?艺术是不是有像哲学、心理学那样的分析研究空间?人的认识更多来源于他的生命过程吗?
崔岫闻:人的认识一是来源于经验和理性,一是来源于生命的觉悟过程。人的自然性和神性是与生俱来的,而社会性不是,性别背后是人性的本质呈现,这部作品试图剥离掉人的社会性,将人还原到自然状态再去引发人的神性状态自然呈现。只要艺术达到本原和终极状态,艺术的分析和解读空间就可以延伸到人类的所有认知领域和所有的分析维度。
俞可:从男女经验而言,也许他们平常没有这种经验的体验。但如何引导他们对应你的观念层面,使你的表现对象能够准确的还原你的意图?

崔岫闻:我会有基本的启发,但不会教他们怎么做,我选择模特的时候只有一个标准,就是要有能够进入精神空间的状态和能力。严格讲,这个作品对人性可能性的认知是一个实验过程,不能预设将会有怎样的呈现。整个拍摄的行为过程的意义大于结果的呈现。拍摄过后我明白了,人要认识和解决的是人本身的问题,其他所有的都是手段。
俞可:有没有声音启发他们?因为我看到你的作品十分虚无,普通的人就这样进入你所期待的现场吗?我想知道你如何让他们来与你形成某种对应?
崔岫闻:选人和发现人的时候没有音乐,进入这种感觉状态不需要声音,现场拍摄时给了一点音乐,为提高工作效率。
俞可:这是一个技术处理。你是不是有点像一个巫师,企图让人们一起来完成你对空间、文化、净胜……等等的体验?
崔岫闻:我是崔岫闻。只是一个真实的存在。
俞可:继续再问两个问题:作为艺术家,你创作一个全新的作品,肯定有一个流动的过程。而我们对艺术的认知也是如此,它是一个不断变换和交互的程序。那么,你对这件作品的预期究竟是什么?是观念层面的重新起航,还是你想通过隐秘幽暗的经验,去发现真理之光?现在艺术很少涉及这个话题。

崔岫闻:通过艺术发现真理。
俞可:整个片长是多少?
崔岫闻:15-20分。
俞可:拍摄了多少?剪出来有15-20分。
崔岫闻:拍整两天,不算选人,男、女各拍了一整天。
俞可:没有剪辑之前的片长?

崔岫闻:男女各十五个小时。
俞可:然后再剪辑成15-20分钟。
崔岫闻:对。

策展人

俞可

艺术家

崔岫闻